本文引用自s93km1208 - 有一種愛叫「殘酷」
有一種愛叫「殘酷」
男人對女人一直很好,呵護有加,只要他在家
就不讓她做一點家務。買菜,做飯,洗衣,拖
地,洗碗等等,他都會做得又快又好,女人喜
歡什麼東西,不用撒嬌耍賴,他總會當成禮物
買回來。用他自己的話說,女人是用來疼愛的
。
女人柔美嫵媚,她的幸福全寫在臉上,甜美的
,充滿陽光般的燦爛。她一直以為,日子就可
以這樣,執子之手,與子偕老,天長地久,永
生永世。她將一直做他懷裏的羔羊,他將一直
是她一生的依靠。
天有不測風雲。一天,她在電腦前加了一夜的
班,早晨站起來時,忽然天旋地轉,一瞬間的
黑暗將她徹底擊倒。
當她醒來時,已經在醫院的病床上,男人正紅
著眼圈守在她身旁,她的眼淚當時就下來了,
伸手摸他的臉,猛然,她的心僵住了,這一刻
的冰冷竟然比暈倒時的黑暗更讓她心驚....她
的右臂竟然根本無法動彈!
她吸入的一口氣就那樣悶在了喉嚨裏,她瞪著
疑惑而驚恐的眼又試一下自己的右腿,同樣的
麻木,毫無知覺,她的右半身,已經不屬於她
了。
腦溢血,常年的伏案與過度勞累讓她付出了代
價,一直以為這是老年病,總要七老八十才有
可能會得,而她才剛剛三十九歲啊!
她徹底失態了,歇斯底里,哭得天昏地暗,以
後可怎麼辦呢?從此成了一個廢人了,不能工
作,不能持家,不能再帶心愛的女兒去公園,
不能再挽著他的胳膊散步,終生都要躺在床上
了,要躺多久?十年?二十年?她無法想像,
她無法忍受,她所有的幸福就這麼灰飛煙滅了
。
男人不停地鼓勵她,醫院也開始給她做康復治
療。四十天過去了,兩個月過去了,終於有些
好轉,她的手和腳有了些知覺,可以做些簡單
的活動,但是好轉卻始終停留在這裡,任他怎
麼努力給她做按摩也沒有起色。
她無法自己去洗手間,沒有人攙扶著,她什麼
也做不了。她再次陷入崩潰,自己不可能回到
健康的狀態了,這,已經是恢復的極限。
就在這時,她明顯感到了男人的變化。以前不
等她口渴,男人便會拿了吸管遞到她嘴邊,她
想吃什麼,只要眼光看到床頭櫃,男人便會問
:「是蘋果?我幫你削皮。」她到洗手間,他
會像抱當年那個小女生一樣抱著過去。
而現在,男人陪護她的時候,更多時間是在看
自己的專業書,或者到走廊和其他病人家屬聊
天,間或看她一眼而已。尤其是這次更加過分
,已經晚上七點了,他還沒有像平時那樣送飯
過來。她已經很餓了,肚子咕咕叫了半天,床
頭櫃上有同事看她時送的糕點,她想自己伸過
手去,可努力了半天,手還是僵在半空。
她忽然想到一個重大問題:「男人,還會留在
她身邊嗎?四個月了,哪個男人熬過如此的一
百二十天?自己這半殘的身體還有哪點值得他
留戀?四十二歲的男人,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
,誰會把大好時光浪費在一個纏綿病榻的女人
身上?」
男人來了,帶了一大盒剛出鍋的排骨湯,她猛
一揮手,那鮮嫩的排骨便落了一地,湯汁灑了
男人一身。男人沒有像平時那樣安慰她,反而
皺眉說了一句:「妳愛吃不吃!」她被噎住,
差點喘不過氣來。過了一會,她想去洗手間,
賭氣不叫他,左手撐著床向旁邊蹭,然後再用
左手扳起自己的右腿放到地下,鼓足了勁兒試
著要站起來,卻終於沒成功。
男人斜著眼睛裝作沒看見,仍舊忙著用手機發
短信。
女人的血在那一刻湧向頭頂,她,不再是他眼
中的珍寶!
她狠狠用手撐住床頭櫃,搖搖晃晃站起來,男
人這時才趕過來扶住她,遞上手杖,她甩手甩
開他,把手杖緊緊握在手裏,現在,這個沒有
知覺的木頭,才是她的真正依靠。
在洗手間裏,她看到自己蓬頭垢面,哪還有當
初的美麗與嬌媚?
男人越來越過分了,扶她在走廊裏散步的時候
,總是粗聲大氣地吼她:「妳倒是自己拿著外
衣啊!就不能再走快一步?自己走,老扯著我
幹什麼?妳不是要上廁所嗎?再不走快點尿了
褲子我可不給妳洗……」
當著走廊裏那麼多人,女人低下頭一聲不吭,
機械地挪動自己的腳,從小到大,她何時被別
人如此呵斥過?自從嫁與他,哪一天他不是輕
言慢語百般呵護嬌寵?
什麼一夜夫妻百日恩,什麼柔情蜜意山盟海誓
,什麼永生永世不離不棄,全是鬼話!男人越
來越明顯的漠不關心,讓女人徹底失去了依賴
。雖然她看起來柔弱,骨子裏卻是堅韌的,所
有的冷落與白眼,都成了她努力鍛鍊的動力,
你不是不按時給我送飯嗎?我自己吃上回剩下
的。你不是不給我換衣服嗎?我自己花一個小
時解開衣釦,再花一個小時脫下。你不是不扶
我散步嗎?有這根拐杖就行!
不知流了多少汗,咽了多少淚,康復竟然又重
新開始了,這次的康復不再是被動的,而是主
動的,女人被傷害的自尊成了一座噴發的火山
,她自己都感覺到自己的進步,手越來越靈活
了,腿也漸漸有力了,她的眼裏又跳動著希望
的火花。
日子如流水般過去,她對男人一次一次的遲到
與漠視變得無謂,積聚起所有的潛能與毅力,
來康復自己,等待著出院,也等待著男人對她
說出那兩個字:離婚。
連醫生都很難相信她竟然可以恢復得這麼好,
除了右腿還有些僵硬,其他地方幾乎都和正常
人一樣了。
醫生笑著說她創造了一個奇蹟,女人也含著淚
笑,卻笑得有些蒼涼。
男人來接她出院了,兩個人在路上都很沉默。
她仍舊固執地不讓男人攙扶,眼看快到家了,
她的心快跳出了胸膛,以後,這裡,還是她的
家嗎?
男人開門的時候,她定定地看著男人微低的頭
,他的腦後竟然有隱約的白髮了。是否,男人
就將和她攤牌?她閉上眼,深吸一口氣,忍住
即將崩落的眼淚。
「丫頭,睜開眼看看。」是男人溫存的聲音。
女人疑惑地睜開眼 ,呼吸再一次被悶在喉嚨
.....家裏堆滿了玫瑰花瓣!餐廳,桌上已經
擺好了飯菜,全是她最愛吃的。
她苦笑:「怎麼?最後一次浪漫晚餐?」
男人定定地看著她,忽然淚流滿面:「丫頭,
我的傻丫頭,妳知不知道我等妳站起來等得好
辛苦?妳知不知道看妳受苦我有多難過?妳知
不知道我硬著心腸吼妳罵妳時有多痛苦?可如
果不這樣,妳就會一直依賴我,永遠也沒辦法
再站起來了。」
第二年開春的時候,女人已經可以重新工作了
。看上去,她比大病之前略顯老了一些,但臉
上的燦爛卻沒變。因為,這個男人讓她明白:
「不要懷疑真愛,有時候,有一種愛叫殘酷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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